維護消費安全 提振消費信心 上海三中院通報消費者權益保護案件審理情況暨典型案例

　　3月13日，在國際消費者保護日來臨之際，上海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上海三中院）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上海三中院黨組成員、副院長俞秋瑋通報了涉消費者權益民事審判實踐情況，民事審判庭庭長丁曉華通報了5起典型案例。

 

　　據悉，此次發(fā)布內容系統(tǒng)梳理了上海三中院自2017年5月集中管轄部分食品藥品安全民商事案件以來的消費者權益案件審理情況，分析了案件主要特點，總結了審判工作中形成的機制和舉措，通報了5起具有典型意義的案例，充分彰顯了上海三中院嚴格貫徹落實食品安全“四個最嚴”要求，發(fā)揮審判職能，切實維護消費者安全，服務保障上海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

 

　　新業(yè)態(tài)新模式下，案件呈現(xiàn)新特點

 

　　通報內容指出，上海三中院辦理的涉消費者權益民事案件主要呈現(xiàn)以下四個特點：

 

　　一是消費新業(yè)態(tài)安全問題突出，美容保健類糾紛上升。隨著大眾對醫(yī)美的需求日益提升，美容保健類產品糾紛日益突出，涉及阿膠、減肥藥、糖抗液、不老丸、抗衰寶、膠原蛋白口服液、進口胎素膠囊等。其中，安全問題爭議類型多樣，包括涉訴產品虛假宣傳、含有害人體健康物質或成分、自禁止進口國家或地區(qū)進口食品、未標注或錯誤標注生產日期、生產廠家、批準文號、進口產品無中文標簽，以及缺少入境檢驗檢疫合格材料等。

 

　　二是網購食品消費糾紛占比大，被告主要為電商平臺內經營者。根據通報數據顯示，信息網絡買賣合同糾紛占案件總量的69.5%，居案件類型首位。信息網絡買賣合同糾紛案的被告多數為電子商務平臺內經營者，涉及“天貓”“淘寶”“拼多多”“京東”等知名電商平臺。

 

　　三是消費公益訴訟不斷發(fā)展，起訴人均為檢察機關。涉訴標的物包括假冒進口品牌的奶粉、進口自疫區(qū)的清酒、含違禁成分的減肥膠囊、走私牛肉、假冒東阿阿膠、假冒心臟藥等。在這些案件審理中，法院均要求被告賠禮道歉、登報提醒消費者停止食用或服用相關藥品，部分案件還酌情判決支持了相應的賠償金。

 

　　四是探索適用懲罰性賠償，預警威懾作用加強。在多起案件中法院依法支持消費者提出的價款三倍、價款十倍或者損失三倍的賠償金，增強懲罰性賠償制度懲罰、遏制和預防嚴重不法行為的功能定位，維護消費安全。在消費公益訴訟中，法院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等七部門制定的《探索建立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座談會會議紀要》精神，探索懲罰性賠償的適用。

 

　　探索創(chuàng)新機制舉措，切實維護消費安全

 

　　為嚴格貫徹落實食品安全“四個最嚴”要求，上海三中院探索了一系列創(chuàng)新機制和做法。

 

　　在司法便民利民方面，堅持人民至上，針對多數被告在外地的情形，80%以上的食藥糾紛案件采用在線庭審模式。在一起涉跨境案件中，法院通過在線核對海外買手身份及委托代理手續(xù)的方式，使得長期居住在國外的當事人享受到了與境內當事人同等便捷高效的在線訴訟服務。

 

　　在深化協(xié)同共治方面，積極與市場監(jiān)督管理部門等單位加強信息互通、職能互補，形成消費維權的法治合力。如與市消保委積極探索新業(yè)態(tài)新模式下消費者權益的多重保護路徑、完善公益訴訟賠償金管理和使用、推進消費爭議多元化解決機制、聯(lián)合開展法治宣傳等，實現(xiàn)消保維權機制與司法保障的良性互動和有效銜接。

 

　　在延伸審判職能方面，加強案例宣傳，邀請行政機關、人大代表旁聽消費公益訴訟庭審。在案件中發(fā)現(xiàn)行政管理疏漏、生產經營者不規(guī)范、不誠信行為，及時發(fā)出司法建議，促進行政執(zhí)法部門對重點環(huán)節(jié)加強監(jiān)管，助力營造誠實守信的市場環(huán)境。

 

 

　　發(fā)布會通報并解讀了5起涉消費者權益保護典型案例。分別是本市首例涉食品安全公益訴訟調解協(xié)議的司法確認案、網店以注銷公司方式逃避責任案、制售假冒品牌奶粉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案、進口食品和食品添加劑不符合食品安全國家標準案、網店公告不免除企業(yè)食品安全的法定責任案。

 

　　據了解，上海三中院已經連續(xù)兩年在“3.15國際消費者權益日”發(fā)布以消費公益訴訟、“代購”進口食品等系列典型案例。此次通報的5起案例在促進消費者權益保護的法治化、規(guī)范化、長效化，助力上海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有著重要意義。

 

　　俞秋瑋副院長介紹，上海三中院積極延伸審判職能，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案件釋法說理，以案釋法，強化司法裁判的示范引領作用，引導消費者理性維權，促進企業(yè)誠信自律。

 

　　“上海三中院將堅持依法保護原則、全面保護原則、協(xié)同保護原則，充分發(fā)揮司法職能作用，加強消費者權益司法保護，維護誠信公平的市場秩序，服務保障上海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俞秋瑋說。

 

　　法治日報、中國青年報、勞動報、上海法治報、上海證券報、國際金融報、21世紀經濟報道、上海電視臺、SiTV法治天地頻道、廣東電視臺等媒體記者參加了發(fā)布會，看看新聞對發(fā)布會進行了網絡直播。

 

　　上海三中院消費者權益保護典型案例如下：

 

 

　　2021年5月5日，劉某某從某平臺上A公司經營的網店購買了“茅臺鎮(zhèn)醬香型白酒53度千戶酒業(yè)千戶王子酒老酒白酒整箱批發(fā)”的產品20件，共支付價款7176元。涉案白酒瓶身標簽載明：“生產許可證號：CS11552038202190……生產廠家：貴州醉千戶有限公司”，經查，上述信息均屬虛構。另查明，A公司系鐘某作為自然人股東投資設立的一人公司。劉某某遂以所購白酒不符合我國食品安全標準為由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A公司退一賠十，股東鐘某承擔連帶賠償責任。一審法院判令A公司承擔退一賠十的法律責任，但駁回了其余訴訟請求。劉某某不服，提出上訴。

 

　　上海三中院在二審中查明，A公司在一審判決后向市場監(jiān)管局辦理公司注銷登記手續(xù)，注銷原因為“決議解散”，股東鐘某在保結書中自述，公司不存在對外債權債務。

 

 

　　本案是一起當事人采用訴訟中注銷公司登記方式逃避食品安全責任的典型案例。

 

　　本案中，鐘某在訴訟中既不應訴，又在明知存在訴訟的情況下注銷設立網店時預留的手機號，繼而向市場監(jiān)管部門作虛假陳述后注銷A公司，試圖以此逃避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法院查明A公司注銷等相關情況后，根據我國《公司法》第六十三條等規(guī)定，判令鐘某承擔責任。鐘某投機取巧的行為不但沒有達到逃避債務的目的，反而最終由其個人承擔全部責任。

 

　　本案裁判體現(xiàn)了人民法院嚴厲打擊經營者逃避責任的鮮明態(tài)度，也對企圖實施類似行為的經營者起到教育警示作用。

 

 

　　2022年5月，某咖啡館通過微信及團購軟件向周邊小區(qū)銷售提拉米蘇蛋糕82份，其中45份銷售至A小區(qū)，37份銷售至其他小區(qū)。A小區(qū)30余人食用后腹瀉，后蛋糕中檢測出沙門氏菌。區(qū)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對該店家作出行政處罰。事發(fā)后，某咖啡館與A小區(qū)的消費者達成和解協(xié)議并進行了賠償。檢察機關認為，該咖啡館的經營行為違反了《食品安全法》的規(guī)定，對A小區(qū)以外的其他消費者也造成了人身損害風險，遂依職權積極追責。某咖啡館對其銷售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的行為表示道歉，并愿意承擔賠償責任。鑒于某咖啡館誠懇整改，檢察機關依據檢察公益訴訟的相關規(guī)定就民事責任的承擔與某咖啡館達成協(xié)議，約定某咖啡館在網上公開賠禮道歉，提交依法經營承諾書，承擔懲罰性賠償金11840元，并約定該款項繳入上海市消費者保護基金會賬戶，依法統(tǒng)籌用于消費者權益保護。后雙方共同向法院申請司法確認。

 

 

　　上海三中院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八十七條、《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加強檢察公益訴訟工作的決定》第三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將本案經磋商達成的協(xié)議在人民法院公告網公告。在公告期內，未收到書面異議意見。

 

　　上海三中院經審查認為，雙方為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經磋商達成的協(xié)議，符合司法確認調解協(xié)議的法定條件，遂依法予以確認。之后，某咖啡館依約將懲罰性賠償金繳入上海市消費者保護基金會賬戶。

 

 

　　本案是本市首例涉食品公共安全的調解協(xié)議的司法確認案。

 

　　檢察機關對團購食品涉及消費者公共利益積極追責，與某咖啡館達成了責任主體承擔懲罰性賠償金，并將賠償金交由上海市消費者保護基金會，統(tǒng)籌用于消費者公共利益保護的磋商協(xié)議，上海三中院審查后依法予以確認。

 

　　該案明確了消費公益賠償金的歸集管理和統(tǒng)籌使用途徑，展示了職能部門在維護食品公共安全領域積極作為，探索懲罰性賠償專項用于消費者權益保護的有效路徑，有助于促進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的法治化、規(guī)范化、長效化，助力上海國際消費中心城市建設。

 

 

　　詹某某在無食品生產許可證、未進行衛(wèi)生消毒的情形下，在農村住房內以過期、臨期動物用奶粉或低價奶粉為制假原料，翻包裝、貼標成假冒知名品牌奶粉后通過多個網絡平臺向全國各地消費者出售。后詹某某因假冒注冊商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檢察機關認為，詹某某制假售假行為對食品公共安全造成了嚴重的隱患，遂依職權提出消費公益訴訟，要求詹某某賠禮道歉、刊登聲明，并支付懲罰性賠償金。

 

 

　　上海三中院經審理后認為，詹某某違背誠信原則，制售假冒品牌奶粉的行為對食品公共安全帶來重大隱患，危害不特定消費者的生命健康安全，依法應當承擔民事侵權責任。在消費者權益保護民事公益訴訟中，對于檢察機關提出的懲罰性賠償金，目前尚無法律或司法解釋可以直接適用。法院綜合考量詹某某的主觀過錯程度、違法次數和持續(xù)時間、受害者覆蓋面、食品安全隱患、財產狀況、行政處罰和刑事處罰等因素，參照《食品安全法》相關規(guī)定，酌情確定其承擔懲罰性賠償金的金額，判令詹某某賠禮道歉、刊登聲明并支付賠償金80萬元。判決后，雙方均未上訴，一審判決已生效。

 

 

　　本案是上海三中院判決支持食品安全公益訴訟中懲罰性賠償金的首起案件。

 

　　長期以來，在產品價值不高的情形下，消費者即使發(fā)現(xiàn)自己受騙上當，提起訴訟的意愿也較低，這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經營者的投機心理和不法經營行為。

 

　　本案中，假冒品牌奶粉通過多家網絡平臺向全國各地消費者出售，涉及不特定眾多消費者的合法權益，檢察機關依法提起公益訴訟，法院判令經營者支付懲罰性賠償金，有力懲處了不法經營行為，也有利于促進食品生產經營者誠信自律，保障不特定消費者的生命健康安全。本案對于規(guī)范市場經營、守護食品安全底線具有重要警示和示范意義。

 

　　隨著“抗衰老”概念的走俏，號稱抗衰逆齡的“不老丸”的產品備受追捧和熱炒。2021年9月21日，姬某在某食品網店購買了3瓶名稱為“國內速發(fā)日本院線lriyabeau伊琍雅博不老丸煥活逆齡60粒nm3000”的產品（俗稱不老丸），每瓶單價為1031元，姬某共付款3093元。同月23日，姬某收到某食品網店于A省某市發(fā)貨的涉案產品。涉案產品包裝上均為日文，未見中文標簽。姬某委托翻譯公司對涉案產品包裝上的日文標簽進行翻譯，不老丸的標簽內容為“IB NMN3000ACTIVE STEM膠囊”“名稱：NMN（β-煙酰胺單核苷酸）含有加工食品”“原材料名：β-煙酰胺單核苷酸、瑪咖末……”及營養(yǎng)成分表等。姬某認為涉案產品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要求某食品網店退款并支付十倍賠償。一審法院判決支持姬某的訴請。某食品網店不服，以涉案“β-煙酰胺單核苷酸（NMN）”已獲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備案，可以作為原料使用等為由提出上訴。

 

 

　　上海三中院經審理后認為，涉案商品屬于進口食品，其含有NMN，而NMN在我國未獲得藥品、保健食品、食品添加劑和新食品原料許可，不能作為食品進行生產和經營。某食品網店上訴時提供的資料顯示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于2022年1月24日將“β-煙酰胺單核苷酸”作為化妝品原料進行備案，而本案“不老丸”系口服食藥保健品，故其關于NMN可以作為原料使用，其銷售不違反國家安全標準的上訴意見于法無據，法院不予采納。遂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系一起進口食品的網絡購物買賣合同糾紛。進口食品和食品添加劑應當經出入境檢驗檢疫機構檢驗檢疫，同時也要符合我國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本案中，涉案產品為進口食品，但含有NMN成分，其產品介紹中也突出了具有抗衰老、基因修復等功效。根據我國《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NMN并不在食品添加劑范圍內，我國從未批準其生產和銷售。

 

　　法院判令某食品網店承擔責任，進一步強調了經營者出售進口食品的安全責任，也提醒消費者關注好進口食品安全問題，避免盲目信任所謂進口神藥。

 

 

　　2020年8月19日，王某在某網店購買了2盒名稱為“新版日本JBP萊乃康LAENNEC.JBP人胎素膠囊臍帶血貴婦版100粒”的產品。下單后，某網店通過旺旺聊天向其發(fā)送信息，內容為“店鋪公告：本店所售為境外商品，當您拍下商品時，代表著你已經閱讀本條提醒，并且清楚了解該物品的外包裝（無中文標簽）、內部細節(jié)、批量海外直郵進貨故所有貨物在中國境內發(fā)出，以及相關功能和有關規(guī)定且仍然自愿選擇購買。本店鋪保證假一賠十，支持驗貨。”王某收貨后以商品沒有我國入境檢驗檢疫證明等為由起訴要求某網店承擔退一賠十的責任，一審法院判決予以支持。判決后，某網店不服，以店鋪已發(fā)送免責公告等為由提出上訴。

 

 

　　上海三中院經審理后認為，涉案進口預包裝食品沒有檢驗檢疫合格證明等，屬于不符合我國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某網店在店鋪公告中的免責自述，屬于免除自身法定責任的格式條款，且明顯違背國家法律對于食品安全的嚴格管控，并無實際效力，故未采納某網店上訴意見，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涉及格式條款效力的認定。

 

　　格式條款一方面符合市場經濟迅捷的要求，加速了交易的完成，部分合理地解決了不可預測的風險責任承擔問題，另一方面對契約的自由原則產生了巨大的沖擊，往往置合同相對方于不利地位。

 

　　為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法律明確規(guī)定經營者不得以格式條款、通知、聲明、店堂告示等方式，作出排除或者限制消費者權利、減輕或者免除經營者責任、加重消費者責任等對消費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規(guī)定。

 

　　本案中，法院認定某網店涉及食品安全的免責自述無效，進一步明確了格式條款在食品安全領域的效力認定，也對經營者實施類似行為起到規(guī)范教育作用。